如果永生是人类追求的答案，那在实现永生之后，是否还有另一个问题寻求着答案，一个终极答案？
……
阿尔托琉斯今年25岁，在实验室领导一个项目组，她的工作是指挥手下的研究员们，引到团队发现和解决一个个问题。
专业的才能可以通过后天的研究和学习获取，但她超群的逻辑却是不可多得的天赋，也是她的研究团队一次次成功的基石。
就在阿尔托琉斯又一次思考问题的时候，心脏冠状动脉上爆发了一个小小缺口，引起了胸部的剧痛。
她抽搐着在实验台前倒下了，同伴们惊叫着围拢过来。
伴随心中的惊惧，阿尔托琉斯的意识逐渐模糊，视野逐渐缩小，她想到了自己的哥哥、朋友，和年迈的母亲。
充满了不甘和遗憾，她放弃了抵抗，放任那疼痛和疲惫淹没自己。
当阿尔托琉斯打算睡去时，剧烈的疼痛消失了，意识也豁然清醒了过来。
她的眼前重新清晰，之后更是挣脱了肉体，飞速上升。
没想到死后有灵魂竟然是真的，这是阿尔托琉斯对自己死亡的唯一评价，可惜已经没有机会把这句话刻在墓碑上了。
再次回过神来，已经处在无边无际的星空之中了。
她能感知到自己的形状，仿佛生前一样，此刻正在漆黑一片的地方漂浮着。
就在阿尔托琉斯不知所措的时候，一束光从远处照了过来，光芒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，然后光芒消失了。
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。
【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，基于我对你们种族的了解，在此提供一些基本信息，来帮助你跳过没有意义的问答。】
【这里不是天堂，也非地狱，不是你认知中的任何地方，你现在是一组纯粹的信息流，或者说…灵魂。我从亿万个智慧生物的种群中抽出某些个体，兆亿分之一的概率，因为你们具有超群的思维能力。】
“我是被选中的？”
阿尔托琉斯思索了一下。
“这么说来，我对你来说很重要？值得你抽出时间一个个对话。”
对方的回答相当有耐心。
【这个世界是我的创造，我的发明，我的私产，只为我一人而存在，而你们，毫不重要。与此同时，我正与无数个像你一样的生命交谈。】
这回答超出了阿尔托琉斯的理解范畴，她开始思考一个人如何同时与无数个对象交流？
对方似乎读到了心中所想，发出了一阵笑声。
【假设你是个草履虫，单细胞生物就是你已知的全部生命形式，现在草履虫来问一只由30兆细胞组成的鲸鱼：‘你是一个还是一群？’。鲸鱼该如何回答呢？】
阿尔托琉斯对那个声音没有了最后一丝好感，她感觉自己在被嘲笑。
“如果鲸鱼好好回答问题，那这只草履虫在思考之后，肯定能理解这些概念。”
【很好】
那声听上去音高兴极了。
【这就是我需要你做的事——思考。如你所见，现在的你除了思考什么都做不了，你有无限的时间进行思考，我创造这个世界的初衷就是让我有事情可以处理，不至于无聊。】
【而我把最聪明的思维收集起来，就是希望你们进行思考，最终给我带来新的快乐。我创造了这个世界，并在其中增加了随机性，以便让我无法预测将要发生的事情，这带给了我很多快乐。每过几百年都会有让我惊喜的发现，新的知识、新的创意，都能带给我很多享受。】
阿尔托琉斯感觉对方又在愚弄自己，如果真如对方所说，祂是如同造物主创世神一般的存在，怎么会为了这么愚蠢的理由囚禁自己。
【显然，我并不是全知的，如果我是全知的，首先必须是永存的，否则在我诞生之前和我死亡之后的事情，就是我所无法了解的。】
【而我如果是永存的，将不知道自己是于何时诞生的，我也无法记起自己是如何诞生的，无从知晓自己诞生的秘密。】
【这将是你最后的，也是永远的工作——思考。你会成功的，我对此充满了信心，毕竟你拥有无限的时间。】
那声音依旧平静，说出的内容却让阿尔托琉斯如坠冰窟。
片刻之后，她严词拒绝。
“那我就是你的奴隶了，我拒绝为你思考。”
【你的拒绝也是我预料之中的，你当然可以拒绝，但是你能做到吗？在这个地方，除了思考你什么也做不了。】
【事实上，你根本不知道怎样‘不思考’。】
这是阿尔托琉斯之前没想到的，但思考总会找到新的方向，她思考了很久。
“我已经找到我思考的方向了，我所有的思考都将导向自我毁灭，我不会为了给你取乐而思考，也不愿意为了你的乐趣永生不死。”
没错……自杀！
这是阿尔托琉斯仔细思索过之后的答案，但那声音依旧平静，冷淡地做出了评价。
【那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方向，但只要你获得成功，我会立刻重现你，就像从你死去的身体上复活你的灵魂，只不过更加容易。当几百年之后，你又找到一个自毁的方式，我会再次重现你，让你徒劳无功、周而复始。】
【人类，你会永生不死的，这是我的意志，我的意志就是这个世界中的最高法则。】
阿尔托琉斯的灵魂一阵颤抖，但她非快地冷静了下来。
对方不会给予怜悯，而自己的前途，则是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中思考到……无限。
她不知道时间的尽头是什么，即使这个世界毁灭了，对方也能随手制造另外一个，然后继续关押自己。
等等，等等！
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，短时间内接受了太多的信息，以至于自己忽略掉了一些东西。
鲸鱼、世界、造物主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。
全知、永恒、诞生的秘密，对方在掩盖着什么？
阿尔托琉斯收束自己的心智，寻找之间的关联，这的确花费了不少时间，但她终究还是穿过了那片迷雾。
恶狠狠地说道。
“我已经有一个新的目标了，你之前说过，你无法看到自己的诞生，那么你也肯定无法看到自己的死亡！那将是我的目标，那将是终极答案。”
“我不会自毁，我会……毁灭你！”
【你比其他人更早的想到这一点，可那是不可能成功的。】
“但我有无限的时间去思考这个答案。”
【那就，努力地去想吧。】
然后那声音消失了，只剩阿尔托琉斯的灵魂留在空旷的漆黑中间。
她让自己的轮廓盘腿坐下……
祂创造世界，加入不可预知的随机性，收集所有智慧生命中最具思考能力的个体，让其在无限的时间中永远思考，追寻那个终极答案。
简直快要笑出眼泪了！
什么不死不灭的神明意志，同样是时间里的囚犯，除了自我毁灭还能追求什么呢？
多么伟大的探索，多么有意义的追求，阿尔托琉斯感到了自己的战栗，就像是赛马比赛开始前，在赛道起点处的赛马。
那是她生命中无数次面临艰巨的挑战，心中涌起的好胜心和征服欲望。
这次的挑战格外困难，但她已经下定决心赢得这场较量，杀死神明意志的方法，应当由人类的阿尔托琉斯亲自献上。
开始严肃地思考，她的思维无比迅捷，她的记忆无比清晰，不会有任何人或事来打断她的思考，而且还坐拥无限的时间。
“胜算不小。”
旋即，阿尔托琉斯的思维开始了她的思考。
……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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